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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梅寒舞 《前一篇 回他的日記本 後一篇》 獻給所有未婚,將要結婚,和已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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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讓我再嗅一嗅,夢裡的暖
作者: KAO老鬼 日期: 2013.02.01  天氣:  心情:
綠房子

昨天,不是你的祭日,我卻做了一整夜的夢,夢見了那個綠房子,還有一地綠瑩瑩的西瓜秧。

1

五月的風,吹開了葫蘆花,你的腰身卻彎了,娘說,您喜歡清靜,非要在自家的地頭,蓋了草房子,鍋碗瓢盆的都接了地氣,草房子飄出的炊煙,都是暖暖的。

其實,十五歲的我,已經在您的目光中,讀出了一種蒼涼和悲傷。 你養育了六個兒女,卻在暮年的時候,倔強的搬出了小村,我讀不懂爹娘眼裡的無奈和憂傷。 可是,我看見了您彎曲的期望,在歲月的催打中,慢慢褪去了熱情。

地頭的綠房子,於是就改變了我的目光中,牽掛的方向。

五月的風,有點微暖,娘說,您燒火做飯的柴,沒有了,我放下書包,背起了一小捆的柴,順著村子的小道,一路小跑,地裡的莊稼還未過及腰身,遠遠望見,您左手掩眉,傾斜的目光。

地裡的莊稼綠瑩瑩的,我在綠房子的枝藤下,偎著你的腿,看著藍色的炊煙,慢慢的飄裊。 我用涉世懵懂的目光環著你的臂膀,不是因為,我的孤獨,而是,為了尋找一種從血液裡升起的溫暖,我裹著我的憂傷和疼惜,在您的懷裡來回磨蹭。

娘還說,您的身子骨沒有以前好了,說話時,眉眼裡的笑,變淡了。 娘就把剛出鍋的紅燒肉兜在袋子裡,讓我帶給你。 我記得您剛搬去草房子的時候,那條通往村子的小路,被我細細的數了無數遍,路邊的莊稼已經過及我的頭頂。 而每次我去送柴,只能望著遠遠地炊煙升起的方向,一直奔跑。

那一年的冬天,您終於熬不過身體,病了,於是,娘有了接您回家的理由,西廂房裡,娘鋪好了軟軟的床鋪,那一床被子,都是娘新做的,鼓鼓的棉絮蓋​​住了您的憂傷和脆弱。

葫蘆花敗了,綠房子上接滿了小葫蘆,綠茸茸的,就像剛出生的嬰孩兒的皮膚,您的病才剛剛好轉,就急著回到綠房子裡去,您說,牽掛地裡的莊稼,牽掛綠房子上的葫蘆,還牽掛簷下的雞和鴨。

歲月在我的文字裡,已經灌滿五月的微暖,打開的記憶,從綠茸茸的綠房子開始,慢慢的起了皺紋。 是風吹過的思念 ,沒有了可依附的地方嗎? 您在地下睡著了,我的思念,卻被綠房子擾亂了夢魘。

綠房子,葫蘆花,一縷您額前的白髮,泊在我的文字裡,徘徊不散。

草房子

夜,總在思念最癡狂的時候,走的緩慢。 是因這個夢嗎? 還是夢裡的您,有未說完的牽掛?

一入秋,歲月枯榮,地裡的莊稼,結的果實實的,您眼前的那一塊棉花地,開滿了白雲一樣的棉絮,你的笑容像極了盛開的菊,每一道皺紋,都藏著春天柔弱的心思,藏著冬雪冰凌的滄桑和淡定。

我記得草房子的顏色,就跟咱家裡那棵櫻桃樹的樹乾一樣,親切的木質色澤,風乾的辣椒被您用繩子穿起了串串,草房子就有了上妝的腮紅。 這個季節,娘說,您是最開心的,草房子裡堆得果實,滿滿的,我的笑聲,還有爹娘的笑聲,都被擠出了草房子。

娘和爹都去地裡收莊稼了,您就坐在房前的木墩上,捻著納鞋底的棉線。 娘說,您年輕時,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你的女紅是做的最好的,聽娘說,你的樟木箱的底層,壓著你出嫁時的大紅嫁衣,還有一支翠綠的玉簪子。 其實,你的眼睛已經看不清鞋底的經緯,就憑著感覺熟練的來回穿梭。 我好奇的望著您,你笑著點我的鼻子說,您的心就是您的眼睛,心到了,針腳就自然工整了。

娘還說,您更喜歡秋天,因為,燒火的柴禾遍地都是,就不用看著我,每天背著柴往您這裡趕,您說,您的心,刺刺的疼哦。

入進十月,在一個午飯後,爺爺忽然就走了,就那麼一瞬間,就走了。 家裡的人都哭成一片,您就邁著你的小腳,在咱家的土窖邊,坐著,一言不發。 娘說,土窖裡還有您窖藏的新鮮的蔬菜,還有你自釀的糧食酒,爺爺都還未嚐嚐呢,怎麼會捨得走,怎麼會捨得丟下您一個人?

有風吹來,我的心和我的筆,都有些凜冽,爺爺走的時候,您就抱著那壺糧食酒,一直喃喃自語,那些悲痛和難過 ,都封在心裡,那個季節,可是你最鍾愛,最喜歡的,爺爺卻在那個季節裡,丟下了您。

時光打磨著筆​​下的往事,草房子在寒澀的秋風中,蕭蕭飄零著幾縷秋草。 娘說,您毅然要回到草房子,您說,你捨不得離開,草房子裡有爺爺生活過的痕跡,有爺爺呼吸過的空氣,房前屋後,還有爺爺未種完的瓜豆,那把鋤頭上的泥土,還未打磨乾淨,灶台前,還放著爺爺的大煙斗。

筆下藏著的清愁,就要被窗外的雪,濡濕了。 昨夜的夢,可不可以讓我再進去? 其實,我只需要嗅一嗅,那純白的葫蘆花;嗅一嗅,綠房子上青草綠藤的清香;嗅一嗅,草房子的煙火味道;再嗅一嗅,你的目光裡,那輕輕軟軟的暖和疼愛。

草房子,藍藍的炊煙,白雲一樣的棉花地,一串串的紅辣椒,草房子上掛滿了葫蘆。 您慈祥的笑容,抖落著俗世的繁雜和塵埃,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裡,鋪滿我的每一個黃昏和清晨。 您還來不來我的夢裡? 你還會不會回到夢裡的綠房子? 那些飄著清香的葫蘆花,還思念著你的撫摸和探望,那些雞呀鴨呀,還等著你撒一把糧食,續一碗水。

小村黃昏的落霞,可是您灑落的笑容? 那麼輕,那麼溫暖——

雪房子

雪花飄落的枝頭,在太陽光下,泛著清靈的白,我走出小村,去了外地求學。

那個晚上,您就用你的藍布頭巾包裹著一個陳舊的盒子,送到我的面前,就著昏黃的蠟燭,您打開盒子,裡面依舊是包一層又一層,最後露出了一個塑料袋子,裡面竟是一卷整票和零碎的毛票,還有您的那支翠玉簪子。

正屋的紅泥小火爐,燒的正旺,您把俺攬在懷裡,就像小時候那樣,您用您那雙佈滿青筋的雙手拉著我的小手,把那個盒子,連同你的所有期望,都放進了我的手心,我的歲月,我的世界。

其實,我知道,那些平時爹娘給你的零花錢,過年錢,你都捨不得花,您一直都攢著。 我怎麼能要您的錢? 我不能,我捨不得您的腰身再彎下去,我捨不得您的臉上,再多一道皺紋,我捨不得,您再一次回到村口的那個雪房子裡,爺爺走了,您的世界只剩下了孤單。 娘說,只要您答應,搬回家裡來,就接住您的錢。 娘還說,西廂房裡一直給您留著的,每個黃昏的落霞,都能鋪滿房間的每個角落。

那個黃昏,我就坐在你曾經坐過的木墩,草房子被雪覆蓋,成了雪房子,那條通向村子的小路,蜿蜿蜒蜒著我的腳印,我用目光環繞著雪房子,環繞著房子裡的那個高高的地舖,寂靜的灶台,還有那在雪中偶露的葫蘆的干秧。 我無法從裡面走出來,我的心,漫過雪房子裡面的每一寸,每一個角落,沒有淚零,沒有憂傷,只有無限的依戀和不捨。

娘說,我走後,就把您的那個盒子和那疊錢給你放進您的樟木箱子裡了,您就在那個冬天,開始整夜整夜的咳,您睡不著覺的時候,就用您的雙手撫摸那個酒罐子,裡面是您給爺爺親自釀的糧食酒。 娘說,您不放心酒罐子裡的酒,怕耗子糟蹋,怕貓給碰翻了。 其實,我知道,您是想爺爺了,人都說,老來伴,可是,你卻是那麼孤獨,你的內心,裝滿了往事裡的點點滴滴,我知道,你所擁有的,只有回憶,那回憶裡,有你暖暖的笑容和您的歲月。

每次回到家裡,我最喜歡坐在你的身邊,聽著你講那些過去,那些陳舊的畫面和場景,在你的絮絮叨叨中,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因為,您每次都是講著講著,都睡著了。 是不是您的夢裡依然是原來的老樣子? 那個綠房子,葫蘆花在房頂上,被五月的暖風,吹呀吹的。 那個草房子,是不是它眼前依舊是一串串的紅辣椒,像極了落晚的彩霞? 而那個雪房子的遠方,還依舊蜿蜒著一串小小的歪扭的小腳印? 而我的身影是不是在雪白的地裡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娘說,您最近老是打探我的消息,詢問什麼時候放假,什麼時候才能夠回家。 後來娘才發現,你的藏青色衣衫裡,還放著兩塊中秋時的月餅,中秋節我沒有放假,沒有回家吃到爹做的月餅,您沒有說什麼,只是悄悄的放在你認為最安全的地方,一直等著我回來。

娘還說,您最近老是念叨著日子,又有多少日子我該回來。 娘說她也很納悶,您老早就記不清很多事情了,卻把我出門的日期記得清亮亮的。 此時,我的筆已經走不下去了,我的心,我的思念,開始如潮水般的氾濫,你一片一片的輕暖,開始在我的天空放出煙火般的璀璨。 我依戀,我懷念。

您應該知道,我的牽掛,已經順著我的筆尖,開始洩洪。 您和我,隔開的太久,那可是十年的光和影,這厚厚的十年光影,我該以怎樣的奔波和跋涉,到達您的懷中?

娘那天,就急急的給我打電話,說您快不行了,就剩最後一口氣,等著我。 娘還說,你的懷裡,一直抱著那個酒壇,和那兩個月餅。 娘說,你那天早晨,自己穿上那件大紅嫁衣,還讓娘給你別上那支翠綠的玉簪,那天的太陽,真的很好,您對娘說,爺爺就要來接您了,您說,您以後再也不是孤單的一個人了。

夢,就在午夜,忽然就醒了,您的微笑分明就在眼前,歲月在我的追趕中,悠悠的走過,您走了,走出了我的世界,我的夢,我坐在雪花飄零的地方,手心裡握著那兩塊月餅,我多麼希望,我握著的是您溫暖的雙手,是您目光中的輕暖和憐愛啊!

您知道嗎?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圓,就像那塊月餅。 皓月寂靜,西風冷冷的吹著,我的指尖,在我的思念裡開始行走,開始蔓延。

天上,人間,這十年的光和影把我的夜色,拉的好長好長,我在您的目光中失眠了。 娘說,失眠的這個人,一定出現另一個人的夢中,奶奶,您告訴我,你夢中出現的那個人,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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