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儂來台那天,天氣轉涼,中午還艷陽高照,下午開車北上,行經三義附近,飄起細雨,
風也大,彷彿唱衰一場赴會,大概只能撐著傘在雨中作樂吧!腦海裡不斷描繪和卡儂見面
的影像,尷尬多於從容,我在心中默念見面語,演練不下數十遍,車裡的樂聲充耳不聞,
心跳伴隨沉重的呼吸,不時盯著看似當機的行動電話,盼望鈴聲響起。身為東道主,我是不是
該先撥通對方電話,確定約會是否如舊?但又怕急躁過頭有失拘謹,忍著不打電話的一路開到
台北市區。眼看再過幾分鐘就是約定的時間,對方卻毫無音訊,我想了很爛的藉口撥通手機。
「喂,卡儂嗎?」心差點沒從口中迸出。「路上有點塞車,我可能會遲到。」天曉得我已經快到
目的地了。
「沒關係,慢慢開,注意安全。我等妳。」春風般的回應讓我羞愧不已。放開腳下油門,
慢慢滑行前進,在車水馬龍的市區,想不塞車都難。
緩緩駛向約定的椰子樹下,忐忑地找尋熟悉的身影,我以為會如同金玉盟般的情景出現,
又怕浪漫過頭把現實扯遠,有那麼一刻,我希望卡儂爽約,那麼,我便可帶著預期的失望
心情返家,就像我這陣子一直認為我們不可能碰面,把感覺停留在網路的虛擬世界裡,隨時
可以停止一切的聯繫,繼續編織似是而非、模糊不清的曖昧情愫。
事與願違。
陌生的身影杵在昏暗的街燈下,不在約定的樹下,我差點錯過,只是看著那身影,我躊躇
踩了煞車,慢慢搖下車窗。
「卡儂?」他露出親切的微笑。
我們沉默了幾秒鐘,思索著適當的開場白,彷彿下一秒,僅存的默契與客氣會把氣氛弄僵,
無法弄清這樣的沉默是因為太熟悉還是全然陌生。
雨絲不留情面地撒在他身上,我迅速下車,示意他上車,他才客氣地打開車門,緩慢而輕柔地
坐進來。
「等很久了嗎?」
「剛到。」他的聲音僵硬,和視訊時的音調不太一樣。
「終於見面了。」我們異口同聲的說。然後相視而笑。很難相信這是我們第一次碰面,儘管
聊了不下數百小時,打字的手好幾晚都發酸,以為可以成為戀人而開始的聯繫,卻錯綜複雜地
演變成這般光景。是相見恨晚還是不如不相識?
我總以為,網友是科技下的產物,即使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仍願相信,若不是緣分,
我不會學會電腦,靠著冰冷的螢幕和不停運轉的核心器找到另一片天空,若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那麼下一秒也可能完全幻滅,沒人知道,這細微的緣分是不是老天爺開的小玩笑,讓人在寂寞
的人生旅途中,找到些許安慰或癡想的元素,如此一來,不管白走了一遭或不虛此行都不再是
遺憾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