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生開始打迷糊仗,不再電話攻勢,改成傳簡訊或line,若有似無的噓寒問暖,不搭理
又覺得失禮,偶爾回應卻得到反效果。
「現在演哪一齣戲?」梅麗看了文生剛傳來的line:「上完課很累吧!小心開車。」後面
加個微笑圖案。準備替我回應。我搶回手機,梅麗回神後瞅我一眼。「你們在鬥智嗎?還是
浪費青春?」
說真格的,我最不想浪費青春。那天看了一集八卦談話節目,幾個離婚女藝人悲嘆把青春
浪擲在侍夫育兒上,最後卻落得人財兩空,若不是被小三擊敗,就是挨存心吃軟飯的枕邊人
一記回馬槍。離婚後,男人大方地把小三納入家門,失婚女人可憐地守著孩子,連交朋友都怕
孩子不諒解。
這種思維我無法苟同,所以曾被前夫激辱。在父系社會中,不隨波逐流便被視為異類,我可以
忽略周遭鄙視的眼光,卻無法違背良心地失去對孩子的交代,如果幸福和孩子的眼光相悖,
我怎能自私地為所欲為?
內心一直有兩種思緒掙扎著,無論怎麼做都不安。原本很明瞭的事都變得詭譎,我開始懷疑,
我的人生字典裡沒有幸福,只有錯誤的決定和徒勞而功的追尋。
「妳好傻!」卡儂的話令人無法反駁。「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為什麼要顧慮呢?」他無法了解
我的難處和考量,卻總是熱血沸騰的鼓勵,彷彿他的話就是勇往向前的註解,不依從也頗掙扎。
完美的戀愛是在對的時間和空間下遇到對的人,但許多時候,喜歡上一個人不一定能擁有這樣
的條件,所以需要妥協與退讓,在合情合理的氛圍下,多數人安於這樣的落差。然而愛情的
世界裡,又往往因為些微偏差或誤解,即無法彌補建立許久的默契,就像投手和捕手間,可能
因為一次配球的失誤,產生嫌隙或不諒解,合作的信心告吹。沒人知道愛情會在何時驟然畫下
句點。
我畏懼終點時的不堪與落寞。
愛情在許多時候是無法以理智衡量的,「愛」是唯一的理由。不管用科學角度或情理方法探究,
終會發現,門外漢作風是行不通的。
卡儂的話並非不中聽,而是他的旁觀者身分,會讓人覺得評斷過於客觀,無法契合當事人的
主觀意識,我經常反駁他,卻總被說教。
「如果我是妳,我會給文生一次機會。好好把握這次機會,或許他就是妳的真命天子。」我在
電腦前沉默不語,螢幕隨著時間流逝轉為漆黑,卡儂連敲了四次「hello」,我仍在思考。
卡儂深知打從我離婚後,便不斷努力追求下一段幸福,甚至有些急迫,彷彿多蹉跎一刻,
就多一份不安,怕人老珠黃,也怕緣分錯過不再。
「當初我勸妳別離婚,妳還是率性而為。」我沒忘簽離婚協議書前一晚,和卡儂在電腦前
僵持了四個多小時,他企圖說服我,放棄一大早到律師事務所的約定,我充耳不聞,還威脅他,
再嘮叨就絕交。他除了嘆氣,便只能數落我的孩子氣,雖然無法勸退,字裡行間卻充滿無奈。
我只想自私一次,就算遍體麟傷,也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