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歲月，那女人－邱雨如-夏翎│愛情公寓交友網站與聊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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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那歲月，那女人－邱雨如
作者: 夏翎	日期: 2014.04.24　　天氣: 　心情:

　　傍晚，天邊留下一絲殘陽。金色餘輝看起來祥和、溫柔，又帶著些神秘，世間萬物都恍如被帶到了夢裡。
　　深秋了，又一個深秋！在我們這個無名小城裡，現在已是到了穿棉襖的季節。溫暖夕陽下，大家心情都不錯，我同幾個年齡相仿的同伴，正在四合院的石板地上玩跳皮繩（那是一種年代非常久遠的遊戲，雖然現在的我，已經再也跳不動了；但回想起來卻仍如當初般熱血又快樂）。也就是這天，我遇到了一個很特別的人，特別到足以終生不忘。
　　記得那年，正是我心境面臨轉折的時候。因為村裡比我大不了三、五歲的孩子都逐漸「長大」了，有的早早嫁人，有的則去了很遠的地方。惟留下我，還在爺爺奶奶呵護下，懵懂度日。
　　其實，若以如今標準來看，他們也不過是才十三、四歲的孩子。但那時後，我不知道他們為何離開，也不知道原來人世間，還有那麼多隱藏的無奈。唯一明白者，就是我更寂寞了。這是自外公過世以來，我再次真正見識到這世界的多情與殘酷。與我同齡的孩子不多，再後來，四合院變得更安靜，我才懂得開始思考人生……
　　想起來，我住過的四合院，已不完全是清末年間的四合院一般模樣。經過幾番文革「雕琢」後，我們的四合院顯得有些殘破。大家湊和著聚居一處，主要為了圖個便利，遇到有賊的時候，還可以相互照應一下。哪家需要幫忙，只要說一聲，大家都會搶著去。
　　那時的生活簡單、快樂、平實，卻也平凡。雖然大家都不富裕，跟現在都市的繁華喧嚷相比，卻多了一份純樸與寧靜。
　　也就是在那個被夕陽灑滿世界的傍晚，我第一次遇到了邱雨如。聽奶奶講，雨如已不是第一次來到我們四合院了，可能她來的時候，我都上學去了。那年的雨如，大概三十歲左右，跟我現在的年齡差不多。其實我本來不知道她幾歲，但小孩子的好奇心，卻驅使我一直去問高齡已經快九十歲的祖奶奶。祖奶奶是個大煙槍，因為我總是悄悄偷來爺爺的香菸，再幫她藏在放裹腳布的小籃子裡，她也總是孩子般樂呵呵的對我作鬼臉，叫我不要告訴別人她還沒戒菸的事。
　　記得那天，雨如穿著一件大紅色破棉襖，頭髮大概有幾呎長了，就這樣亂糟糟的散披在肩上。可能太久沒洗的關係，髮絲都已結成塊，很遠就能聞到她頭髮的酸臭味。腳上還趿著雙黃色行軍布鞋，大概是撿來的。鞋子明顯過大，並不適合她，我看到那腳指頭從前面的破洞中鑽出來。但臉蛋卻是紅通通、粉嫩粉嫩的，身材纖佻得恰到好處。如果不是這一身邋遢裝扮，活脫脫就是個標準的美人……她就那樣手揣在口袋裡，背上掛著個破麻布袋，笑咪咪的來到我們四合院。
　　我跟幾個孩子傻傻的跑過去圍著她笑，問一些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問的問題。她卻總是溫柔的回答著。還給我們唱歌，唱『江山美人』、唱『霸王別姬』，她聲音好美，人也美。那時候，我就想，等我長大了，也定要成為一個像她這樣的美人。
　　雨如唱完歌，大人們便拿食物給她吃。她也不管是否乾淨，伸手就從碗裡抓。吃完東西後，還坐在地下給我們講故事。我傻傻聽著，雨如懂得很多，詩詞歌賦，博古論今……不管我們問多離奇古怪的問題，她總有辦法回答得合情合理，簡直是個天才女子。那時，我就覺得奇怪，她明明很正常，為甚麼大家都說她是瘋子……
　　講著講著，雨如累了，就嘆氣，不管大家問甚麼都不說話，然後閉上眼躺在滿是泥濘的地上。這時，我那些小玩伴就會耍賴的對她又推又踢……我不解的看著大家，心裡好是難過。好在這時，各家大人就會跑出來，揪著大家的耳朵，通通給請回去
　　回家以後，就老是會聽到奶奶又在在那裡長吁短嘆，講起雨如的故事……她一邊嘆息，一邊抱怨說，都是那個可惡的男人害了她。
　　「那個男人怎麼害了她呀？」我總是好奇的這麼問她。
　　奶奶嘆息搖頭，告訴我，唸高中時，雨如愛上了一個窮小子，又讓家裡出錢讓他唸書，還供他出國，可後來那男人卻跟另外一個女人結婚了。雨如知道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自那以後，她不肯住在家裡，總拎著個破麻布袋四處亂逛。甚麼也不記得、誰也不認識，好心的人們看到她，都會拿一些剩飯剩菜給她吃……
　　「為甚麼她的家人都不找她？」我又問。
　　奶奶無奈的苦笑，不肯再說。所以我想，可能又是那些無法讓小孩子明白的原因吧。可我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孩子了，所以決定去問雨如。
　　再後來，不知為何，雨如每個禮拜都來我們四合院，也恰巧都被我見到。沒多久，我們之間話題多了。她從不嫌我年紀小，更不用大人的口氣跟我說話。我一點都不覺得她瘋，反而把她當作神仙一樣的朋友。這段奇妙的關係一直持續了快兩年……我永遠都記得那時候曾認真告訴她：阿雨，有一天，我要把妳的故事講給大家聽，讓大家都知道阿雨不是瘋子。
　　她聽到我的話，只是笑……一直笑……

　　　　　　　　　　　　　　　FROM：夏翎　　版權文章，請勿違法私自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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