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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搖滾。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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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高山草原的真相
作者: 南方。搖滾。	日期: 2014.01.08　　天氣: 　心情:

　　當你下定決心，困難也隨著來臨。

　　清晨四點起床，遠方稍有天色我們隨即開拔，初昇的旭日美美地曬在光被八表碑上。休息時碰上一群準備走能高越的朋友，依舊是善意地叮嚀我們前方注意事項。我們有聽沒有懂地向一堆善心人士告別後，正式摸進綁滿布條的登山口。

　　美好的星期六早晨就在一分鐘後結束，兩萬人份的箭竹海配合我們的速度朝正面襲來，背包在爬昇時像千萬隻手般往身後狂拉，這種鬼片情節迅速瓦解了我們的勇氣。除了像螞蟻一樣在箭竹海中忙碌不堪、鑽進鑽出之外，我們以蛙式牛步的姿勢緩緩前進。偶爾站上高處，望著遠方路跡明顯的草原，真希望趕快逃離箭竹的左右，踏上坦途。

　　在一座高壓電塔下休息許久，原以為已脫離苦海，誰知續行後，又高又深的箭竹依舊穿心而來。至今我們終於明白，電視螢幕裡和眼前所見、平坦的高山草原，原來是一片片齊齊過人的竹林，你以為能愜意地行走其上，真相是你比紅海還要難將他們分開，蕩闊無際的天涯每一瞬間都能將你深埋。你肩胛骨都快斷了，也只不過微微掰開草原緊貼的縫隙，你稍稍從那眼皮底下溜過，獲得了一秒的恩准，下一刻，他們又手牽著手，挺起柔軟壯闊的胸膛，迎著風，唱起歌來。

　　不明不白走過幾個假山頭，卡賀爾山仍遙遙無期在遠方。艷陽曬在陡昇的頸椎上，我猜想百年後，全身骨頭即使都化了，那截頸椎肯定還在。終於，在溫度與重量、象限與海拔的交會處，走三步停一步的我崩潰了。陽光凌遲著山塊上每一條稜脈，地心引力召喚著背包裡每一件細軟。我開始認識到自己太有自信，以為感興趣就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時，整個人已癱在山坡上，連話都說不出來。

　　「太重了，我走不動。」我近乎哀求地咆哮。老實說，兩肩連著膏肓穴，痛到喘不過氣來。
　　「那就撤退吧！」J縐著眉頭看我，他身後那30公斤，使他看起來像一隻蝸牛。
　　我巴不得點頭，可是我那要不得的性格又突然…得了僵直性頸椎炎。
　　「可是…不知要等到何時才有機會再來了…。」望著前方的卡賀爾山，我猶豫了。
　　「想來，總會有機會的。」J很淡定地說。
　　年紀越大我越明白，美好與災難，通常都是相伴的選擇，但你沒有好好把握，就錯過了。
　　正在人格分裂的我，看見J緩緩卸下他的殼，拉開拉鏈，很認真地尋找著什麼。他慢慢拿出昨晚吃剩的半顆高麗菜、一盒漂亮的雞蛋、完整的恆春大洋蔥、被壓碎的皮蛋、認不出來是木耳的木耳，然後，乾脆地朝身後一扔。

　　我口乾舌燥地看著他，心疼這些受我連累而浪費掉的食物。
　　「反正都要撤退了，背這麼多也沒用。」J說。
　　然後他繼續拿出蘋果和柳丁，削給我吃。
　　「走這麼久了，補充點水份吧。」說完自己先塞兩口。

　　我明白自己又一次做了無腦的決策－能力不足就別來爬山，否則，糟蹋掉的不只是食物、乾淨的風景，還有別人好不容易挪出來的體力、時間，與心情。

　　「來，拿一些東西過來我這邊啦，我的背包空出來了。」J亮出他的殼，鼓脹的背包頂端，騰出一方可憐的小小空間。
　　我不顧一切地把手機、相機、行動電源扔了進去。
　　「那，還要繼續走嗎？」J問。
　　「再試試看吧，若走不動，再撤退吧。」我說。
　　說也奇怪，少了三公斤的裝備，就像少掉一天的痛苦，我的腳步變得輕快了起來。

　　當然又過了好幾個假山頭，中午時分才趕到卡賀爾吃午餐。

　　這一天好像愚人節，從卡賀爾到能高主峰，我們又被騙了好幾次，三字經上上下下，身旁的雲霧越積越多，我們終於在三點半，踏上今天的至高點－能高主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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