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坐在二樓的休息大廳，看著眼前忙著排晚餐的許瑋忌，我的思緒又飛回到剛剛的對話——

 
　　「你說啥？在說一遍！」我剛有聽錯嗎？
　　「我說！這位子是給瑋忌哥的女友坐的！」阿國一副笑的燦爛無比的樣子，我卻覺得自己像是被Ｋ了腦袋一樣混沌。
　　「你騙人吧！我從第一次來就坐在這位子了耶！」如果是現在才坐在這，或許我還信，可我從一開始就都坐這……哪有可能。
　　「這是真的！我想，妳應該知道瑋忌哥以前的女友吧！」他皺起眉頭，似乎不願提起許瑋忌以前女友的事情。
　　「我只知道她在瑋忌忙碌的時候跟別人結婚了！」因為我沒問過言心過去的事情，所以僅知道這樣而已。
　　並不是我不想知道，而是個性使然！我不喜歡問過去的事情，因為每個人都有過去；我只希望對方自己開口、自己說，無論是怎樣的事情，我都願意接受！
　　可許瑋忌似乎不太希望想起以前的一切，所以連提都沒提過。
　　「那女的真的是空有外表的女人！她明知道瑋忌哥是為了她將來幸福而忙，竟然還責備瑋忌哥說他為了工作忽略她！不能怪她對別人動心、喜歡上別人！」阿國邊說臉上也寫著氣憤兩字；而我聽了，打從心底厭惡那個女人！
　　「她竟然把自己過錯，推到言心身上，太過分了吧！」難怪言心一直耿耿於懷，害怕著在戀愛、怕自己真的忽略了任何人。
　　「後來，店順利開幕！瑋忌哥雖然都笑笑的，可大部分都還是獨自坐在這位子上，看著店裡往來的客人發呆！」看著遠方，笑的很陽光的許瑋忌，我似乎能感受到他當初的孤獨跟寂寞，以及那份讓人心碎的痛。
　　「這位子對瑋忌哥來說，似乎像是個人的秘密空間！有他最深處的感覺跟回憶；久了之後，瑋忌哥雖然釋懷了不少，也對這位子有很不一樣的感覺。」
　　我的淚水，滴落在桌上，心像是被言心以前，甚至現在還有的傷痛給侵蝕著。他是個脆弱可硬是要逼自己堅強的人，他總跟人保持一段距離！想保護自己、更怕自己真的會傷害人。
　　「之後，瑋忌哥說過，這位子是特別的！他想留給懂得他感覺的人、了解、對他重要的人！所以這邊像是被『訂位』一樣，總是空著。」他遞給了我面紙，我接下後一直低頭，啜泣著。
　　「就像他的心，等待著有人進入、有人了解一樣！」原來，他很渴望在愛，可卻又堅強不起來。

                                                                                            
　　「煙……」回過神，看見許瑋忌擔心在我面前。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還是累了？」他將碗筷放在桌上，坐到我身旁來。
　　我緊緊抱著他，看著桌上的食物，他真的依照我說的菜單去作、真的讓我美夢成真；可我能替他作些什麼？我能讓他美夢成真嗎？
　　「言心……」
　　「嗯？」他一回答，倚靠在他心前的耳朵，也跟著他的有著共鳴。
　　「我真的很喜歡你！不論是你的人還是手藝。遇到你對我來說，真的是老天爺對我最好的一次了！」手放進他的掌心裡，他緊緊抓著。
　　「我不管之前那女人怎樣傷你、欺負你！我要你知道，只要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欺負你的！我會保護你、照顧你！」淚水，像是超過滿水位一般，不斷的落下。
　　我能感覺到許瑋忌的心也在顫抖著，他緊抱的我，下顎靠在我頭頂。
　　「妳真的不會害怕我傷害妳！真的不會介意我會忽略妳！」他一字一句的緩慢說著，他真的很在意過去的事情、不能釋懷著！
　　那明明不是他的錯，他卻像是被催眠了一般，想不開、放不開！一個對情很深的人，卻換回了這樣不公平的責備，難怪他當初一直害怕接受我。
　　「你別想太多了！只要你每天、每餐都煮好吃的給我！我絕對不會離開你、絕對不會介意你忽略我的！」
　　突然他笑了，放開了彼此，他端起桌上的味曾拉麵給我；捧著熱騰騰的麵，他拿起面紙將我眼角還掛著的淚水拭去。
　　「有人說妳很不夠浪漫嗎？老想著吃！呵呵。」看他臉上在掛起笑容，我的心情也跟著愉快了起來。
　　「做人實際點咩！浪漫能偶爾用一下，可它還是不能當飯吃啊！所以，吃比較實在啦！」說到吃，我才感覺到自己真的好餓，想了一下午的晚餐，終於可以大快朵頤一番了。
　　「妳慢點吃，不會有人跟妳搶的！」他看著我狼吞虎嚥，直笑著搖搖頭。
　　「說到搶，你得約束你家的阿國，別偷我桌上食物吃，不然下次我一定整他到不敢來上班！」哼，竟然敢動本小姐的食物，他真的不要活了。
　　「呵呵！我知道了！我會體醒他的。」他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我碗裡；我看著他笑了一下，繼續努力我的偉大工作——解決他作的一桌好料。
 
　　吃完所有食物，享受著飯後的草莓，看著他慵懶的倚靠在沙發上。
　　「言心！」
　　「嗯？」他張開眼，帶著微笑看著我。
　　「你為何會讓我坐上了你的特別位子？」阿國說從我一開始坐的位子，就是許瑋忌下達的指令，當時所有人聽見都不敢相信。
　　他看著我，也許在質疑為何我會知道，可他很聰明一定會明白誰說的！
　　「因為，我只想讓妳坐那邊！不知道為何，就是直覺妳適合坐那位子！」他笑的很靦腆，我相信他說的，就樣我一開始就覺得他能給我幸福一樣。
　　很多事情都是不可言語也不一定有答案的，都是一股衝勁、一個直覺想法，決定了我們的行為。
　　「原來，你一開始就喜歡上我了！竟然還裝拒絕我，害我不顧女生矜持，直追著你跑！」推了他一下，看他一副害羞的模樣，我更覺得他可愛的不讓人欺負太浪費了！
　　「我並沒有啊！妳……別亂說了！」他拿起了草莓、餵著我吃！可我想他最大用意——還是想賭我的嘴吧！
　　「那你能告訴我，我們現在這樣，算是男女朋友嗎？」突然，他餵我吃草莓的手停了。
　　看著他皺著眉頭，一副很難回答的模樣，我的心出現一道撕裂聲——原來，他依舊還是……
　　我拿起一顆草莓，餵著他，笑說「其實我們這樣也不錯啊！可以住一起、可以聊天、可以擁抱！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他靜靜看著我，我在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樓下的阿國請他下樓一趟，他才站起，離開我身邊！
　　他停步在樓梯口前，我沒回頭，靜靜吃著草莓——「對不起！」他說完就走下了樓。

 
　　我想是被人抽走力量一般，倚靠在沙放上，抬頭看著漆黑沒有星光的夜空。
　　「為什麼要道歉呢？你並沒有說出任何傷我的話、也沒做出傷我的事情！為什麼要說對不起……為什麼。」
　　閉上眼，淚水不斷由眼角湧出，心好酸、好空！他是沒有說什麼話、沒做什麼事，可這樣的無語、沒有任何行動，卻比說了、做了還傷人！
　　「原來，我們的關係就只能這樣嗎？」雖然，我並不是真正在意兩人之間關係的名詞，只要彼此知道心是在對方身上的，這樣就夠了！
　　可是——「為什麼你要露出痛苦的表情？為什麼要表現出受傷的樣子？我並沒有傷你啊！傷你的是她，不是我啊！」
　　雙手摀著眼，好想制止淚水的滑落！可它們就是不聽，一直拼命的落、止不了的落；心也在跟著碎、跟著沉落在無底世界中！
　　我真的已經不懂，他到底能不能給我幸福！我到底能不能給他幸福了！
　　終於了解光我自己努力，他一直倒退的話！無論我做在多都是枉然、白費的！他的世界我根本進不去，我根本沒資格坐在那『特別座位』的！

 
　　突然感覺臉上有些什麼東西，我一放下手、張開眼，只見到臉上有著擔心的李國裕，拿著面紙看著我。
　　我驚訝的趕緊坐好、收下他的面紙，胡亂擦拭了臉上的淚水，心裡卻很納悶——他幾時在這的？他看見了多少？聽見了多少？
　　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人偷窺了一般、被人侵犯了一樣，不悅、氣憤湧上心頭。
　　正當我要罵人時，他淡淡的說「原諒瑋忌哥，他不是有心的！」
　　而我的怒火，頓時被滅火器消滅了一般！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他似乎很哀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