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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天氣悶熱，午睡醒來，
懶洋洋地在澡盆裡泡著，
忽然發現一樁事，
使我恍如大夢初醒。
我無意之中聽到愛妻
把一些人生大道理傳授給九歲的女兒。
我聽了大為愕然!
特此轉告各位已婚男子，以資警惕。


她們母女倆出去大肆採購新衣服，
拎著大包小包的商品回家，並不知道我在浴室。
愛妻得意洋洋的哼著
周杰倫的「爸爸不要打我媽媽」，
把買回來的東西放在衣箱裡。

突然女兒問道：
「媽媽，爸爸一直叫窮，是真的嗎？」

「當然不是，他只是要我們知道，
他需要辛苦地賺錢，我們才有好日子過。」

「難道他賺錢不辛苦嗎？」

「並不像他說的那麼辛苦。」

我正想插嘴反駁，還沒來得及開口，
聽到愛妻又繼續說下去。
「我的好女兒，那只不過是一種花招，
妳長大了也要學習的。男人都一樣，要人奉承，
他們喜歡自以為是的，總認為自己聰明又能幹，
我們沒有他們就過不了好日子，妳可曾注意到，
有妳爸爸在旁邊的時候，
我都故意裝得什麼都不會？」

「我知道。」

「他不在的時候，我自己當然能獨當一面。
可是男人並不喜歡女人能幹，
妳將來自己有了丈夫的時候可要記住這一點。
他們喜歡不會做事，而且有點傻氣的老婆，
使他們覺得自己了不起。
妳現在要開始學的，
就是怎樣在適當的時機顯得軟弱無能，
千萬別讓男人看出妳知道的比他多，
否則他一輩子都不會饒妳的。」

女兒仔細思考著這個人生真諦。

我一聲不響地靜待著，像河馬似的，
把鼻子和耳朵露出水面，
每個字都要聽得清清楚楚。

女兒開口了，她問：「妳不愛爸爸嗎？」

「當然愛他，女人的秘密武器是假裝纖弱溫柔，
要纖弱得連轉開牙膏的蓋子都非得要人幫忙不可。」

過了一會兒，她像嗓子裡有東西堵住，
很不好受的追加一句：
「我甚至天冷時—半夜起來倒杯水都不會。」

後來她們發現我在浴室裡時，
我假裝在澡盆裡睡著了，
所以她們不知道母女倆這段氣煞人的對話
已經全部被我聽到。
我想：等著瞧吧!
女兒要是膽敢如法泡製來捉弄我的話，
我便要好好的打她一頓屁股。
可是她使出新學的這一招時，
手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當天晚上我坐著看書，她跑過來站在旁邊，
我心想她要現原形了，先來一番甜言蜜語，
逗我高興，然後求我多給她零用錢，
我要是不好好的教訓她一頓就怪了。

她說：「爸爸!」

我說：「什麼事？」

「有件事，你知道嗎？」

「不知道，什麼事？」

「媽媽認為你是個傻瓜。」

「妳為什麼這樣說？」

「是她這麼說的，她說
你並沒有像你自己想的那麼聰明。」

「她什麼時候說這樣的話？」

「今天。她說男人都是傻瓜，
只要馬屁拍得好，要他們幹什麼，他們都肯。」

「那妳認為怎麼樣呢？」
(這孩子本性老實，其實我不必替她擔憂。)

她說：「我不認為爸爸傻，你不會上那樣的當，
別的男人也許會，我的爸爸可不會，
絕不會，我敢打賭。」
(她用胳臂摟著我的脖子。)

「全世界沒人像爸爸這樣聰明，
你做的風箏比誰都好。」
(她爬到我的身上來。)

「也沒有人像你這麼會講故事。」
(她把頭靠在我的胸前。)

「玩起球來，你也最行。」
(她伸出雙臂圍著我的脖子，把我摟得緊緊的。)

「我最喜歡爸爸了，我不管媽媽說什麼，
我想你一定是全世界最聰明的男人。」

女兒是好的，我一時慈愛之心大起。
心想：老實說，每天給二十元零用錢，
對一個九歲的女孩來說委實是少了些。
就馬上把她的零用錢提高到每天五十元。

§逸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