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手裡拿著剛盛好的百樂餐    正抓起拳頭大的餐包往嘴裡塞

"今年我們將邀請兩三位家長上台致詞   媽媽   你是老師    口才台風應該沒問題   可不可以請你上台?"老師很誠懇的眼神    說服力卻不夠

"先問問孩子的爸要不要上台!" 我把燙手山芋丟出去     繼續享受Buffet

畢業典禮前十天    老師說孩子的爸不上台     這項任務非我莫屬

"幾個家長要上台?" 大清早被清澈的鈴聲擾醒     聽到老師的聲音    我趕緊振奮精神

老師先呼籠地說一堆      然後才說重點: "只有你 媽媽"(晴天霹靂)

"要講幾分鐘?"

"你至少有五分鐘的時間"

(那就是五分鐘了)我心裡嘀咕著

從小參加過無數次演講比賽

根據我媽的說法是:" 你閉著眼睛都可以上台講話"

問題是: 事隔多年   而且這次不是演講     而是要在台上說些既感性又感激的話(還可能言不由衷)

"那不是一樣 你就背稿子啊!" 我媽說得很輕鬆    她忘了經過三十年我的記憶力已經退步許多

反正說了也是白說     趕快準備比較實在

五分鐘   三百秒    面對兩三百位家長    在國小小型禮堂    燈光美    氣氛佳   可以辦音樂會的那種地方

但還是不能舒緩我緊張的情緒

為什麼只有我一位家長上台?    好像這是件沒人要接的苦差事

幹嘛答應得那麼爽快      我以為還會有很多家長跟我作伴咧(去年有四位啊!)

我開始動腦筋     要如何熬過三百秒(感覺上是三萬秒那麼長)    以我每次上課三小時來算   五分鐘只是零頭    問題是:上課可以像吃飯一樣簡單    致詞不一樣啊

我只能硬著頭皮上    反正沒人能跟我比較     只要講得不離譜     應該都能獲得掌聲

問題是: 孩子的爸就坐在台下    要說一番讓他汗顏的致詞內容      讓我想破頭

腦海閃過幾個版本: (一)告白我們是單親家庭 (二)離婚對小孩很傷 (三) 破碎的家庭是父母對小孩不當的身教       這是在幹嘛!!

有一天躺在床上半夢半醒著    鳳飛飛的"心肝寶貝"突然竄入腦海

我跳起來    坐在書桌前      開始寫下致詞出場序: 唱歌    感謝園長    孩子導師     英文老師    提琴老師和同班同學

但我忽略一件事: "心肝寶貝"這首歌我從沒完整唱過     旋律雖然有點熟悉     但歌詞完全沒背過

剩下一個星期    我的記性又超爛     到底行不行!!

我到唱片行買了鳳飛飛兩年前演唱會專輯    裡面剛好有這首歌    然後把它擷取燒錄十次    放在車上聽

開車時   我把音量轉大    仔細聽歌詞內容    也把旋律記下     甚至模仿鳳飛飛的轉音和低迴     幸好並不難

不過老是把第一二段唱反了    

"媽媽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練了" 被魔音傳腦的兒子忍不住抗議

所以我只能趁獨自開車時猛唱       但邊開車邊背歌詞的結果是經常張冠李戴     忘記唱到第幾段了

說穿了也才唱四段!!  

歌練好了   開始準備要致詞的內容    到了畢業典禮前一天晚上才順兩次

早上十點畢業典禮開始     我卻得在七點十分起床     七點三十分出門幫孩子買早餐    七點四十分到美容院洗頭(前一晚便跟美髮師約好 請她上早早班)    八點二十分到美容師處化妝(前一天央求她捨棄周六早上睡到自然醒的機會)       結果Perfect!!     兩位女士搭配得很好     八點四十五分到花店拿訂好的花束    八點五十五分載著兒子往目的地出發      預計半小時後到達      九點二十分到女兒家門口送鞋子給她      九點半到達會場

有件重要事必須在十點前完成: 和鋼琴老師順 key 彩排    這是第一次      也是上台前的最後一次

結果這位看起來有點菜鳥的老師      真讓我捏把冷汗     他對旋律好像不怎麼熟悉       天啊!!

經過資深鋼琴老師的指點他才進入狀況       我站在鋼琴旁      雙腿都快發軟     台下坐滿參加典禮的家長

本想給他們surprise       這下子得當著他們面前彩排      有點糗!

"你可以的    音質不錯     只要放開地唱" 資深鋼琴老師聽我清唱了兩遍      給我不差的評語

我回到座位     園方大意沒替我留下前排的位子       我只好搬來兩張折疊椅     放在第一排最右邊     等一下上台比較方便

兒子指著冗長的節目表對我說:" 你排在中間耶!"  總共有十八項節目      每項約莫五分鐘

畢業班的女兒      表演項目多達七項       為了再增加她的曝光率       我決定在致詞時把她留在舞台上

"接下來我們邀請庭穎媽媽.........."    "輪到你了"      兒子把我推出座位

我拿著事先遞來的麥克風      站起來      深呼吸      故作輕鬆地開口:

"月娘光光掛天頂 嫦娥在遐住

你是阮的掌上明珠 抱著金金看...."

台下一片沉寂      我竟然聽得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連鋼琴聲都變得細微

唱到第二段     女兒從舞台左方緩緩走上台     我也從右方拾級而上       手裡捧著花束 和女兒在舞台中央會合       舞台燈光很強     台下一片漆黑      我忘情地唱        差點忘了把花交到女兒手上

歌聲停止時     我聽到如雷的掌聲      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開口說:" 哇! 我們家庭穎終於畢業了 念了四年十個月的幼稚園  當然也貢獻了不少學費....." 台下爆出一陣笑聲

我竟然沒吃螺絲    滔滔不絕地講了五分多鐘     根據兒子的計時      我在舞台上待了七分二十一秒

終於完成這項艱鉅的任務      說穿了好像也沒那麼困難哦!

下台後      園長向我致意三次     英文老師一次      女兒導師兩次      下午和晚上老師都打電話跟我說:許多家長稱讚我的致詞      還說這是畢業典禮十四屆以來       家長致詞最別開生面而且最感動的一次

我簡直樂歪了     沒想到臨時抱佛腳的結果還不賴

不過    兒子有話要說了:"下次我畢業典禮    你也要上台致詞     跟妹妹一樣的喔!" 他以為我是小學家長會會長啊!   

好吧! 到時候為娘的再想想辦法!